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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台灣,為了不忍出家僧尼的失學,曾有過兩次的「半天課」,但都因此而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困擾。不能怪別人,應該是由於我的不善處事吧!

四十四年(五十歲):智性長老在寶覺寺傳戒,演培代表我去參加戒會。下年春,兩位年青的新戒比丘──能學與傳諦,來住福嚴精舍。精舍那時是典型的學團,我雖略有講說,而主要是自己閱讀研究。這兩位新戒,沒有佛學的基礎知識,怎能自修呢!我與精舍同人商議,請法師們發心,於四十五年下學期起,為他們二人每日講半天──兩節課。這樣,「半天課」就開始了。消息傳出,新竹年青的尼(或準備出家的)眾,有六、七人來旁聽,威儀與程度也還不錯。演培與一同寺玄深談起,尼眾無緣進修佛法,太可惜了!這樣的激發、鼓勵,「新竹女眾佛學院」,就於四十六年秋,在一同寺成立了。我與演培負正副院長名義;學院的教師,由精舍法師們負責;住處及經濟生活,由一同寺負責。(後來感覺到:學生要有女眾來領導,才邀香港的黃本真來台,負監學的責任)。學院成立,我要離開善導寺的因緣也成熟了。我向善導寺護法會辭職,不能說內心的真情,而說「因新竹福嚴精舍及女眾佛學院,需經常指導修學,以致教(育)務(善導)寺務,兩難兼顧」。就這樣,引起「相當程度的困擾」。台北的信徒們,當然希望我長在台北,這才能多多聽聞佛法。而玄深的作風,有幾位女信徒,並不贊同他,所以我離台北而回新竹的辭職理由,有人竟說我「一心一意為尼姑」了!這真是天大的笑話!但因此引起少數信徒與玄深間的磨擦,使我為難!

四十六年冬,學院中有一位孫姓的學生要出家,玄深勸我為他剃度,我以沒有女眾的道場來推辭。他說:「將來住在一同寺好了」。我就這樣的為他落髮,取名慧瑜。我在大陸出家來二十多年,都住在男眾的道場。到了台灣,為了覓地建築,才往來女眾的一同寺,對台灣佛教廣大的女眾(出家的與齋姑),沒有什麼了解。第二學期,為了服飾與威儀,學生以出家尼眾為限;這樣,學生有五、六人出家了,我也收了慧理出家。後來,本真也剃度了,名慧瑩。其實,我沒有盡到對弟子的義務。我住在福嚴精舍,四十七年(五十三歲)起,每年去菲律賓三、四月。從我出家的弟子,與一般學生是沒有什麼差別的。

四十九年(五十五歲):夏季,新竹女眾院已三年要畢業了。那時,我有一意見:尼眾教育,最好由尼眾來主持,可以更為理想。如辦一高級班,培養幾位能領導、教學的尼眾,而比丘在必要時從旁協助,那不是可以實現這一理想嗎?玄深也相當同意,只是一同寺要進行建築,無法兼顧,所以熱心的介紹到台北的平光寺,這是他師兄的道場。四十九年底,台北的慧日講堂也落成了,精舍的法師,有幾位去台北,所以玄深的建議,倒不失為可行的辦法。這樣,慧瑜等就去平光寺住;慧瑞、慧鈺也剃度而住到平光寺去。在高級班的籌備進行中,覺得住持沒有受過尼眾教育,可能在見解上不易融洽,所以我不再主動推進而停止下來。

高級班不辦了,那慧瑜他們也不宜這樣長住下去了。當四十五年我的肺病沈重時,台北(主要是台灣)的少數信徒,買下臨沂街的一所靜室,供養我作休養的場所。現在長住慧日講堂,身體也好多了,所以將臨沂街的靜室出售,轉購離慧日講堂不遠,建國北路的一樓一底:慧瑜他們也就移到這裏來住。早晚課誦,經濟生活,都自立而與講堂無關。那時的慧日講堂,是名符其實的講堂。一年的四季(晚上)講經,短也在半月以上。一年三次法會,星期日共修,都有開示。住在建國北路的慧瑜他們,當然會按時來講堂參加。他們白天,都住在建國北路。我忽然想起:他們的程度,還不能自己閱讀進修,整天無事,可能煩惱會多些。不如在講堂裏,上午開兩節課,讓他們能多多充實佛法。這樣,第二次的「半天課」又開始了。佛法,由講堂的法師主講,並請一位葉老師教授國文。開班以後,除慧瑜他們外,還有二、三位信女來旁聽,這應該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吧!

我依佛法的立場,創建福嚴精舍與慧日講堂,不是看作自己私有的。我有「內修外弘,兩不著實」的感覺,決定三年後退位,另選講堂住持。精舍與講堂,我當然可以長住的,但建國北路,決不是慧瑜他們久住的地方,所以我有為他們建一清淨的小型精舍的構想。而且,我是出家於普陀山的福泉庵,為時局所限,不能回去探望,下如稱之為福泉庵,以紀念師恩。這一決定,託曾慧泰居士等代為擇地,終於在銀河洞附近,費了十萬餘元,購得一處附有農田的山地,非常清淨,這應該是很理想的。

地買定了,有慧觀樂助伍千元。我提到建築福泉庵,大陸來台的女信眾,都沒有表示;新竹精舍的法師,也有不同意的。我警覺而加以探究,大概年輕的女尼,不懂得處世應對,不能得到信徒的好感。特別是「半天課」以來,不論白天、晚上(講經時間),信眾來講堂,建國北路的幾位女尼早已來了。講堂的比丘法師不多,信徒們可能有男女眾雜處的感覺。為了這,五十二年(五十八歲)二月初,召集了一次七、八人的集會,也有新竹法師來參加。在會談中,竟引出一件意外的信息。四十八年秋天,為了慧日講堂的建築,我與演培在平光寺,聚集了十多位信眾來商議。末了,演培起來說:「慧泰與慧教,年高而不能太辛苦了。籌款的事,台灣信徒,希望李珠玉;大陸來的信徒,希望周王慧芬,多多發心聯絡推動」!這原是我體諒年高者的意思,但引起了誤會。慧泰提出了這番舊話說:「自己年高而沒有用了」!我問:「那為什麼這樣熱心的為我找覓建地呢」(不買地豈非就沒有事)?他說:「師父交待我,我當然要去做呀」。我理會到多方面的問題,所以說:「我尊重大家的意見,福泉庵不再建築了。建國北路方面,過了二月十九的觀音法會,決定解散」。事情就這樣決定了。慧瑜他們知道了,當然心情苦惱,到那裏去呢?大家集體同行,(楊白衣介紹)借住台南的菩提寺;約四個月後,又移住赤崁的淨華寺,以後才漸漸分住了。我聽了玄深的話,開始收女眾為徒,自己不能多教導,讓他們自立。回想起來,總有一番懊悔,也有一番歉意!

建國北路(房屋後來賣去,在嘉義建妙雲蘭若)的人事解決了,但銀河洞那邊的這塊地,怎麼處理呢!我想:買地的錢,是我拿出來的,但這到底是以前信眾供養的,我還是結個善緣吧!誰要在那邊建佛院,我就無條件的給他。首先,樂觀長老要建一道場,我帶地去看地,並把所有權狀交給他。只要他決定在那邊興建,我就辦贈與手續。但後來,樂老覺得路小而又上高坡,運費倍增,自己無力興建,將所有權狀還我了。五十四(或五)年,慧琳去海會寺安居,認識了明徹,兩人情投意合,想建一精舍,好好修行。慧琳與明徹來見我,希望我贈給他們。我同意了,他們就在那邊山坡上,建立妙慧精舍。二人的風格很特殊,在漫長的二十年中,不收徒弟,也沒有什麼信徒。到了晚年,兩人忽而意見紛歧,糾纏不清。唉!如沒有佛法的正見、正信,也許會說:這塊地是使人一直困擾的地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