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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語八十五條

傷寒邪結陽明,發為狂熱,猶是宿食,宜吐之。非若燥糞便硬,可下而愈也。

雄按︰凡下之不通而死者,多此類也。
傷寒邪熱甚則正餒,不可誤認為虛。

雄按︰繆仲淳治姚平之案可証。

傷寒初愈,臟腑猶多熱毒,時師不察,驟投參、耆、朮附溫補,其遺患可勝言哉。

雄按︰《寓意草》傷寒善後法,學人最宜詳玩。
凡診病,淺見者反若深慮,多令病家無所適從。

雄按︰此評仲淳治虞吉卿案,或疑其虛而用桂、附也。今則此輩尤多,誤人愈廣。不知療病,但欲補虛,舉國若狂,誰為喚醒。
龔子才治傷寒譫渴無汗,用大梨一枚,生薑一小塊,同搗取汁,入童便一碗,重湯煮熟服。製方甚佳,愈於甘露,且免地黃之膩。

雄按︰余以梨汁為天生甘露飲,而昔賢已先得我心。若有汗者,生薑宜避。
傷寒發散過投,氣微欲絕,雖有實証,亦宜獨參猛進。貧者以重劑杞、地,少入乾薑。

雄按︰熱熾而氣液欲脫者,乾薑亦忌,宜易甘草。
實邪宜下,人便稀識,可為浩嘆。

雄按︰學識淺者,皆為立齋、景岳諸書所囿也。
傷寒狂躁,脈至洪大無倫,按之如絲者,以全料六味減苓、澤,加麥冬、杞子,用大砂罐濃煎與之,必數杯而後酣寢汗出以愈。古時此法未聞,惟仗人參之力取效。本陰竭之証,乃峻補其陽,使生陰而愈,故用參每多至數斤,設在今時,非猗頓之家不可為矣。

雄按︰陰竭之証,今時尤多,人參之價,近日更昂。惟西洋人參性涼生液,最為可用。而時師輒以桂、附、乾薑治陰虛狂躁,益非魏君所能逆料矣。內真寒而外假熱,諸家嘗論之矣。至內真熱而外假寒,論及者罕矣。
景岳治王生陰虛傷寒燥渴,用涼水是矣。而又雜與桂、附各數兩,治法未能無疵。至舌苔成殼脫落,恐桂、附使之然也。

雄按︰今人明知其陰虛,而放肆用桂、附者,皆效景岳之尤也。

喻氏治傷寒以救陰為主一語,為治傳經証之秘旨。

躁脈多凶,疫病熱郁之極,脈亦躁也。

疫証脈雙伏,或單伏而四肢厥冷,或爪甲青紫,欲戰汗也。宜熟記。

房勞外感,即謂陰証而與熱藥,殺人多矣。

虛人肝腎之氣上浮,宛如痰在膈間,須投峻劑養陰。俾龍雷之火,下歸元海。

雄按︰葉香岩云,龍雷之起,總因陽亢,宜滋補真陰。今人反用熱藥,悖矣。詳見《景岳發揮》,醫者不可不讀也。

凡病尸厥,呼之不應,脈伏者死,脈反大者死。

凡卒暴病,如中風中氣中寒暴厥。俱不得移動喧鬧,以斷其氣,《內經》明言氣複返則生。

若不諳而擾亂,其氣不得複,以致夭枉者多矣。蓋暴病多火,擾之則正氣散而死也。病家醫士,皆宜知此。

余常見父母有肝病者,其子女亦多有之,而稟乎母氣者尤多。

木熱則流脂,斷無肝火盛而無痰者。

雄按︰此語未經人道,余每以雪羹、龍薈治痰,殊與魏君暗合。

張子和治新寨馬叟之証,本因驚而得,尤不能無郁也。蓋驚入心,心受之則為癲癇。今心不受而反傳之肝,則為螈 ,亦母救其子之義也。肝病則乘其所勝,於是生風生痰,怪証莫測。治以上涌下泄,乃發而兼奪之理。並行不悖。最合治法。

雄按︰馬無膽而善驚,故驚字從馬,似與恐懼怵惕之從心者異焉。古人雖曰驚入心,然非膽薄,斷不患驚。凡病驚者,其色必青。肝膽相連,殆不必心不受而後始傳入也。

肝火亦作頭暈,不盡屬之氣虛也。經云︰諸風掉眩,皆屬於肝。肝之脈上絡巔頂,余嘗以一氣東加左金,治此甚效。

補中益氣湯,為東垣治內傷外感之第一方。後人讀其書者,鮮不奉為金科玉律。然不知近代病患,類多真陰不足。上盛下虛者,十居九焉。即遇內傷外感之証,投之輒增劇,非此方之謬,要知時代稟賦各殊耳。陸麗京曰︰陰虛人誤服補中益氣,往往暴脫,司命者其審諸。

雄按︰東垣此方,謂氣虛則下陷,升其清陽,即是益氣。然命名欠妥,設當時立此培中舉陷複云益氣,後人遂以為參、朮得升柴。如黃 得防風而功愈大,既能補脾胃之不足,又可益元氣之健行,而忘其為治內傷兼外感之方。凡屬虛人,皆宜服餌。再經薛氏之表章,每與腎氣丸相輔而行。幸張景岳一靈未泯,雖好溫補,獨謂此方未可浪用。奈以盧不遠之賢亦袒薛氏甚矣,積重之難返也。徐洄溪云︰東垣之方,一概以升提中氣為主,學人不可誤用。然此方之升柴,尚有參、耆、朮、草之駕馭,若升麻葛根湯、柴葛解肌湯等方,純是升提之品,苟不察其人之陰分如何,而一概視為感証之主方,貽禍尚何言哉﹗葉香岩柴胡劫肝陰,葛根竭胃汁之說,洵見道之言也。

凡素患虛損人,忽有外感,宜細審之。

雄按︰此處最易誤人,拙案仁術志內曾論及之。

傷寒及感証日久,津液既枯,不能行汗。得大劑三才一氣湯一服,乃蒸變為汗而愈矣。

若曾多風藥及香燥者,藥入必大作脹,一二時許,然後來蘇,後賢以此為內托之奇,余謂仍是仲景啜粥法耳,後人安能越古人之范圍哉﹗傷風一証,殊非小恙。有寒燠不時,衣被失節而成者,此必鼻塞聲重,咳嗽多痰。在元氣平和之人,即弗藥自愈。若在腎水素虧,肝火自旺者,不過因一時風寒所束,遂作乾咳喉痛,此外邪本輕,內傷實重,醫者不察,輒與表散,致鼓其風木之火上炎,反今發熱頭痛,繼又寒熱往來,益與清解,不數劑而肝腎與肺三臟,已傷損無遺。遠者周年,近者百日,溘然逝矣。而世俗談者,咸以傷風不醒便成勞為言。噫﹗彼勞者,豈真由傷風而成耶?愚哉言也。當易之曰︰傷風誤表必成勞耳。

雄按︰陰虛誤表固然,若外邪未清,投補太早,其弊同也。《不居集》論之詳矣。故徐洄溪有傷風難治之論也。

瘧痢後飲食不運,多屬氣虛,然每有痢以下多而亡陰,瘧以汗多而耗液。飲食難運,多由相火盛,真氣衰非。大劑二冬二地投之,多見纏綿不已也。《寓意草》謂感後宜甘寒清熱,說得極透徹,最中肯綮。

雄按︰世人治此,但知六君以補脾,桂附以益火,殺人最伙,可為寒心。

肺氣敗者,多見兩足腫潰,小水全無二証。

雄按︰粗工但知為濕邪阻塞也。

陰虛証,初投桂、附有小效,久服則陰竭而死,余目擊數十矣。

雄按︰此真閱歷見道之言。又徐洄溪曰︰大熱大燥之藥,殺人最烈。蓋熱藥有毒,其性急暴,一入臟腑,則血涌氣升。若其人之陰氣本虛,或當天時酷暑,或其人傷暑傷熱,一投熱劑,兩火相爭,目赤便悶,舌燥齒乾,口渴心煩,肌裂神躁,種種惡候,一時俱發。醫者及病家俱不察,或云更宜引火歸元,或云此是陰証,當加重劑熱藥而佐以大補之品,其人七竅流血,呼號宛轉,狀如服毒而死。病家全不以為咎,醫者亦洋洋自得,以為病勢當然。總之,愚人喜服熱補,雖死不悔。我目中所見不一,垂涕泣而道之,而醫者與病家無一能聽從者,豈非所謂命哉﹗夫大寒之藥,亦能殺人,其勢必緩,猶為可救。不若大熱之藥,斷斷不可救也。愚謂此非激論,的是名言。今年春間,韓貢甫因患便血,誤服熱補,變証蜂起,業治木矣。其婦翁陳春湖囑延余診,已為治愈。迨季夏,其弟正甫患時瘧,越醫王某連進溫燥藥而劇,始邀余視之,乃府實証,下之而瘥。既而貢甫令壺患感,凜寒身熱,眩渴善嘔,余曰暑也,宜從清解。彼不之信,仍招越醫王某治之,連服蒼朮、濃朴、薑、椒之劑,嘔渴愈甚,泛事妄行,四肢不溫,汗多不解。再邀余診,脈漸伏,曰︰此熱深厥深也,溫燥熱補,切勿再投。彼仍不信,另招張某黃某會診,僉謂陰暑,當舍時從証,逕用薑附、六君加萸、桂、沉香等藥服之,肢愈冷,藥愈重。八劑後,血脫如崩而逝,即以春間所治之棺殮焉。豈非數邪,此病家不知悔悟之一証也。繼有許蘭嶼室,患左季脅刺痛,黃某目擊韓証之死,亦不愧悔。初診即用桂、附,愈服愈痛,痛劇則白帶如注,漸至舌赤形消。彼猶曰溫補之藥力未到,方中桂、附日增,甚至痛無寧晷,始逆余診。授以壯水和肝養營舒絡之方而愈,往者不可追,來者猶可諫,故附贅之。

熱補藥謂之劫劑,初劫之而愈,後反致重,世不知此,以為治驗。古今受其害者,可勝數哉。

嘔吐証,良由肝火上逆者極多,張景岳偏於溫補,以為多屬胃寒,其誤人諒不少矣。

完榖不化,有邪火不殺榖,火性迫速,愈甚而愈迫者。

發熱之時,脈雖豁然空大,未可便斷為虛寒也。

痢疾補澀太早,每成休息。

張景岳平生臨証,遺憾多矣。觀其治食停少腹一案,夫面食由胃入腸,已至小腹之角,豈能作痛如是,而又如拳如卵耶?必其人素有疝病,偶因面食之濕熱發之,或兼當日之房勞。

遂乃決如是。故推蕩之亦不應,得木香、火酒一派辛熱香竄而痛止耳。至謂食由小腹下右角而後出廣腸,謂自古無言及者,更堪捧腹。經謂大小腸皆盤屈十六曲,則左旋右折可知,豈如筒如袋而直下乎?嘻﹗《傷寒》論病患素有痞積,及病傳入三陰則死,謂之臟結。蓋新邪與舊邪合並也。苦楝根取新白皮一握、切、焙,入麝少許,水二碗,煎至一碗,空心飲之,殺消渴之蟲屢驗。

孫文垣治吳肖峰室,善後不用滋水生木,弦脈安能退哉。

李士材治顧宗伯心腎兩虧,用八味、十全,與後醫之元參、知母。其失正均,惟集靈膏一方,真聖劑也。

雄按︰集靈膏見《廣筆記》,方用人參、枸杞、牛膝二冬、二地,或加仙靈脾。

凡治小兒,不論諸証,宜先揣虛裡穴。若跳動甚者,不可攻伐,以其先天不足故也。幼科能遵吾言,造福無涯矣。此千古未泄之秘也,珍之貴之。

雄按︰大人亦然。小兒則脈候難憑,揣此尤為可據。

勞損病已不可為,服藥得法,往往有驟效,乃虛陽暫伏也。數服後証皆仍舊矣。臨証者不可不知。

肺熱之人,雖產婦誤服人參,多致痰飲膠結胸中,為飽為悶,為咳嗽不食等証。

喻氏治郭台尹之証,多由醉飽入房,大傷真陰,絕其帶脈,水虧木燥,乘其所不勝之脾成脹耳。魚鹽之論,恐未必然。

又治顧鳴仲之証,似屬肝腎二經,與膀胱無干涉,乃舍肝而強入膀胱,便覺支離滿紙。

火盛而郁者,多畏風畏寒。

雄按︰人但知傷風畏風,傷寒畏寒,能識此者鮮矣。

梅核証,由郁怒憂思,七情致傷而成,無非木燥火炎之候。古人多用香燥之劑,豈當時體質濃耶?余治肝腎虧損,氣喘吸促之証,必重投熟地、人參,無力之家不能服參者,以棗仁、杞子各一兩代之,亦應如桴鼓。

雄按︰枸杞一味,專治短氣,其味純甘,能補精神氣血津液諸不足也。

繆氏謂陽明熱邪傳裡,故身涼發噦,是金針也。

凡損証脈見右寸厥厥然如豆,按之梗指,其病不起,以肺金敗也。

楊介都梁丸治頭痛,惟陽明風熱宜之,余不可服。

雄按︰古方治病,皆當察其藥所主之証而用之,不獨都梁丸爾也。學人須知隅反。

《醫學鉤元》有目病不宜服六味辨,謂澤瀉、茯苓、山茱萸不宜於目。余謂凡肝腎虛,皆不宜此三味,不惟目也。

雄按︰用藥治病,須知量體裁衣,執死方以治活病,有利必有弊也。

景岳見燕都女子喉竅緊澀,而不能以左歸合生脈救之,乃誤用辛溫解散,既而知其肺絕,又效粗工避謗,不敢下手。按丹溪云︰咽喉腫痛,有陰虛陽氣飛越,痰結在上,脈必浮大,重取必澀,去死為近,宜人參一味濃煎,細細呷之,如作實証治,禍如反掌。觀此,丹溪之學,何可薄哉?《傳忠錄》之言,九原有知,宜滋愧矣。

戴人治一將軍病心痛,張曰︰此非心痛也,乃胃脘當心而痛也。余謂此二語,真為此証點睛。然余更有一轉語曰︰非胃脘痛也,乃肝木上乘於胃也。世人多用四磨、五香、六郁、逍遙等方,新病亦效,久服則殺人。又用玉桂亦效,以木得桂而枯也。屢發屢服,則肝血燥竭,少壯者多成勞病,衰弱者多發厥而死,不可不知。余自創一方,名一貫煎,用北沙參、麥冬、地黃、當歸、枸杞、川楝六味,出入加減投之,應如桴鼓。口苦燥者,加酒連尤捷。可統治脅痛吞酸吐酸疝瘕一切肝病。

雄按︰胸脅痛,有因於痰飲者,滋膩亦不可用也。

香附、郁金,為治肝要藥。然用之氣病則可,用之血病,則與干將莫邪無異也。慎之﹗二地膩膈之說,不知始自何人,致令數百年來,人皆畏之如虎,俾舉世陰虛火盛之病,至死而不敢一嘗。迨已瀕危。始進三數錢許,已無及矣。哀哉﹗

雄按︰此為陰虛火盛者說。若氣虛濕盛,氣滯痰凝者,誤用則膩膈矣。

凡脅腹結塊,隱現不常,痛隨止作者,全屬肝傷。木反克土,非實氣也。時師金以香燥辛熱治之,促人年壽。余治此多人,悉以一氣東加川楝、粘仁、蔞仁等,不過三五劑,其病如失。若立齋多用加味逍遙散,鼓峰東莊輩多用滋水生肝飲,皆不及余法之善也。逍遙散亦當灸用,緣柴胡、白朮皆非陰虛火盛者所宜也。

景岳生平於薛氏諸書,似未寓目,至脅痛由於肝脈為病,至死不知,良可哀也。如案中載治其姻家脅肋大痛一証,全屬廖論,幸得一灸而愈。此與呃逆病諸治不效,灸虛裡立瘥正同也。

凡泄瀉,火証極多。

帶濁之病,多由肝火熾盛,上蒸胃而乘肺。肺主氣,氣弱不能散布為津液,反因火性迫速而下輸。膀胱之州都,本從氣化,又肝主疏泄,反稟其令而行,遂至淫淫不絕,使但屬胃家濕熱,無肝火為難,則上為痰而下為瀉耳。古今醫案於帶濁二門,獨罕存者,亦以未達其旨而施治無驗也。至單由濕熱而成,一味涼燥,雖藥肆工人,亦能辨此。

雄按︰此誠確鑿之論。

胞痺,欲名尿梗病。香燥之藥,誤投殺人,世罕知也。觀張石頑治閔少江証,誤服丹皮、白朮,即脹痛不禁,可見。

景岳治朱翰林太夫人証,乃陰虛陽越之風秘,亦類中之輕者,一跌而病,良有已也。未可歸功薑、附。不知陰証二字,何以插入?其生平見解,大可知矣。

馮氏治崔姓風秘証,亦陰虛陽越之病,甚則為類中,其治法亦大醇而小疵耳。至云陰伏於內,逼陽於外,亦與景岳治朱太夫人謂為陰証,同一模糊,蓋緣風秘一條,人多不講也。

傷寒瘧痢之後患悶結者,皆由攻下表散失宜所致。究其由,則皆血燥為病。至若風秘一証,其病本由燥火生風,醫者昧於風字,動用風藥,死者已矣。存者幸鑒之。

雄按︰凡內風為病,不論何証,皆忌風藥。醫不知風有內外之殊,以致動手便錯。

觀醫通載婦科鄭青山憤喜交集,因而發狂一事,業醫者亦可憐哉。有志之士,慎勿為此。彼云不可不知醫者,非聖人之言也。

凡心腹痛而唇紅吐白沫者,或好啖者,多屬蟲証。

陰虛火盛之人,初服桂、附、薑、萸等燥熱剛藥,始則甚得其力,所謂劫治也。昧不知止,久而決裂,莫可挽回,余目擊其敝者,數十人矣。

二便俱從前陰出者,宜集靈膏,重用人參以補肺而潤腸。蓋肺與大腸相表裡而主氣,又肺者相傅之官,治節出焉。肺得養,斯大腸之燥可清,又得枸杞、二冬以滋其血槁,然後故道可複,而清濁自分矣。

近時專科及庸手,治產後一以燥熱溫補為事,殺人如麻。

雄按︰非獨產後也,如嘔吐泄瀉,瘧痢哮喘,痿痺腫脹,痰飲腹痛,疝瘕諸証,粗工無不悉指為寒,而不知其屬熱者多也。

馮楚瞻之媳,胎前多服八味丸,所以生子百日內即患癘証。

產後惡露不下有二,一則瘀滯宜行,一則血虛宜補。

肝火病其狀如瘧,蓋膽為肝府,肝病則膽亦病矣。

產後病多屬陰虛,治必養營。若氣血兼補,雜以薑、附剛劑,非耽延時日,即貽病者後患,臨証者審之。

火極似水,乃物極必反之候。凡患此,為燥熱溫補所殺者多矣,哀哉﹗立齋謂產後陰氣大虛,正喜亡陽與陰齊等,云可勿藥而愈,此正薛氏生平不能峻用養陰之缺處也。馮楚瞻治一產後頭汗証,拘泥薛法而不與藥,致病家屬之庸手而敗,是守而未化之過也。

雄按︰陰虛不敢救陰,亦泥於產後宜溫之俗說,乃云正喜亡陽,是何言耶?非僅缺處,直是謬論,無怪乎徐洄溪以薛氏為庸醫之首也。

患痘腰痛,曾有房事者,最稱難治。余謂以大劑左歸飲與之,必有可挽。

醫學無真知而參末議,最能誤人,智者慎之。

麻疹之發,本諸肺胃。治之但宜松透,一切風燥寒熱之劑,不可入也。余常遇表散過甚,綿延不已者,一以生地、杞子、地骨、麥冬、婁仁、沙參等味,三四劑必嗽止熱退而安。若呂東莊之用桂、附,因其苦寒過劑,故處方如是,非可一切試之也。

病危之家,親賓滿座,議論紛紜,徒亂人意,不可不知。余嘗診一兒,見其左掌拳曲,詢其由,乃小時患驚搐,為母抱持太急,病愈手遂不能伸舒,若初起即以大劑滋肝腎真陰與之,必能伸舒如故。惜世無知者。

腫証多濕熱為患,雖云脾虛,必審其小便長短清濁,及大便溏燥濃淡,以施治法。若概云脾虛,參、朮蠻補,必致綿延不已。

肝脈挾胃貫膈,又曰是所生病者,為胸滿,故胸之癰疽,本由於肝。然此証最難別白,即《內經》所謂內有裹大膿血之証也。吾鄉一名醫自患此,同道診之,不知為癰也。雜進參、附、丁、桂之劑,久之吐出臭膿乃省,已無及矣。

寸強尺弱之脈,多屬陰虛火炎之候,誤服八味丸,每致貽患。

不拘內外病,凡陰虛者服參、 諸氣分藥,非惟無益而反害者。

諸病火盛而汗出者,若驟斂之,反增他証。

凡肝郁病誤用熱藥,皆貽大患。

肝木為龍,龍之變化莫測,其於病也亦然。明者遇內傷証,但求得其本,則其標可按籍而稽矣。此天地古今未泄之秘。《內經》微露一言曰︰肝為萬病之賊,六字而止。似聖人亦不欲竟其端委,殆以生殺之柄不可操之人耳。余臨証數十年,乃始獲之,實千慮之一得也。世之君子,其毋忽諸。

雄按︰肺主一身之表,肝主一身之裡,五氣之感,皆從肺入,七情之病,必由肝起,此余夙論如此。魏氏長於內傷,斯言先獲我心。蓋龍性難馴,變化莫測,獨窺經旨,理自不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