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省理工學院做的調查 千奇百怪,煞有其事,其中每年定期調查的,包括一項「最討厭的發明」。

最討厭的發明,可不是什麼集糞器、便祕時的人工浣腸、或收有各種殺雞叫聲的播音機,而是非常普遍的日常發明。就因為滲透到日常生活間,顯得平 常,而更容易生其厭離之心。

我蒐集到2004年的調查結果,有1023位成人和500位青少年的意見,30%表示行動電話是「最討厭,卻也最需要的發明」,25% 選了鬧鐘,23%回答電視。

鬧鐘名列最討厭的發明,顯然不意外,尤其是蒐集有各種殺雞叫聲的鬧鐘,恐怕是「天生麗質難自棄」。曾有人調查鬧鐘故障的原因,大力碰撞、摔跌的使用 不當佔最高比例,想像這個畫面,使用者是如何粗魯地在對待他的鬧鐘。

行動電話始終名列前茅,則令人有些費解。從青少年到成人,行動電話一直是消費最高的物件,難道我們花了那麼多錢,買下讓自己最討厭的東西?

行動電話的討厭,是讓人永遠置於「現場」。《回到十七歲》電影中有一段,變成十七歲之身的柴克艾佛隆與欲染指他女兒的學生打了一架, 身旁所有同學不忙著勸架,人手一部行動電話舉起,第二天畫面傳遍You Tube。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的臨床心理學家史帝•新索寫過一本《三重束縛:從現代的壓力裡拯救青少女》,他的意見是,過多的電子溝通工具,填 滿了青少女的公、私情感生活領域,反而變成壓垮青少女的稻草。

試想這樣的滋味,有位青少女在教室角落說了個秘密,轉眼間就靠簡訊傳遍校園,她看見不認識的學生對她擠眉弄眼,都不知道這些人到底知道些什麼。 行動電話也讓現代人愈來愈失去耐性,要的是立即回饋,否則容易衝動。將行動電話列名最討厭的發明,一點也不冤枉。

歷史上講究快的發明,起初經常榮登「最討厭的發明」。汽車剛問世時,有人在報紙說,汽車不如馬車優雅,斷言這類交通工具不會流行。類似的評語,像刮鬍刀、微波爐、吸塵器都蒙惠賜過。還有煮咖啡機也是,我有些朋友聞咖啡機就露出噁心樣,堅持慢煮細調最好加上虹吸,才稱得上咖啡。不過,我 私底下品嘗比較,其實味道沒差多少。

如果要我選最討厭的發明,我的上選是瑞士刀。就是小小臃腫的刀身裡有剪刀、指甲刀、開罐器、螺絲起子等等,我還曾擁有附有刮鬍刀,功能達三十幾種的 瑞士刀。瑞士刀是德國Elsener家族應瑞士陸軍訂購而打造的,但和行動電話相比,顯然不算過於偉大的發明。我對它的討厭在於,我的生活簡單到無法用到 一把瑞士刀提供的所有功能,我試著用那把小刮鬍刀刮鬍子,發現在戰爭期間做這件事無異是自殺,可能是瑞士刀實在不夠好用的緣故,難怪瑞士一直保持中立國。

行動電話肯定還是會上我的排行榜。我發現許多人把丟掉行動電話,當作放棄現代文明的象徵,這點小事情,我卻愈來越難以辦到,想起來,就覺得討 厭。